“亏你能把穷酸说得如此脱俗，倒好像我俗气了似的。”她从头上摘下一只赤金步摇来，瞧着又比云瑶的鎏金簪子重了许多。</p>
云姨娘一只手被迫伸出来，赤金步摇便稳稳落在她手上，眼前的人发出悲悯的声音，仿佛在施舍一只小猫小狗，“妹妹日子过得如此艰难，这只步摇便送了你吧，免得日后出门，连个像样的首饰也没有。”</p>
她顿了顿，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补充道：“不过妹妹一个姨娘，往后恐怕也没机会出席什么重要场合，但把它换成银子，买些米面衣裳也是好的，妹妹留着吧。”</p>
说罢洋洋得意地扭头走了。</p>
云姨娘气得几乎要绝倒，将手中的金步摇狠狠摔在地上，上头镶嵌的珍珠也摔了出去，好好的步摇倒残了。</p>
她见王妃静静站在不远处，似乎是在瞧热闹，心中怒气更重，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尊卑了，疯狗咬人一般口出恶言。</p>
“娘娘倒很会瞧热闹，怕是隔岸观火还嫌火烧得不够旺吧！我如今再卑微，再穷困潦倒，可到底还给王爷生了一位小公子，不像你，占着王妃的位置却连个蛋也下不出来。”她几乎失了智，有些口不择言。“你现下不过仗着自己还有几分美貌，待年老色衰了，你瞧王爷还肯不肯瞧你一眼！”</p>
她火气发完，才觉得有些不妥，可惜已经晚了。该说的不该说的，她都说了。</p>
王妃本不想理会她，可她说话实在难听，便忍不住要讥讽几句，“王爷便是不瞧我，我也还是王妃，王爷就是日日宿在你那里，你也只是个姨娘，永永远远不会被抬成大娘子。”</p>
一语说中利害，当下的朝廷律法里头，宠妾灭妻是大罪，若有朝廷大员敢把姨娘抬成小妾，轻者丢官罢爵，重者当街杖责。</p>
故而云姨娘便永远都是云姨娘。</p>
云姨娘自然也清楚这条律法，被噎得说不出话来。</p>
原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，可嘉熙不知何时来的，把这番话听得一清二楚。</p>
他冷着脸往这边走，吐出的一字一句如寒冰般刺骨，“云瑶，我瞧着你是仗着有武儿，变得无法无天了，王妃之位也是你这等贱人可以肖想的？王妃冰清玉洁如菩萨般的人物，也是你可以编排的？我瞧你这些日子是过得太安逸了吧！”</p>
慑人的眼光令她微微发抖，她害怕地往后退了退。</p>
可嘉熙似乎不打算这样放过她，步步紧逼，“本王念着你为王府生下了子嗣，原是不想重责的，这才纵得你无法无天，看来是该给你松松筋骨了。”</p>
他冷声道：“来人！把云瑶拖下去，重责二十戒尺，去祠堂里头罚跪，直到王妃气消了为止。”</p>
几个小厮走过来，一左一右架住她，在云瑶惊恐的眼神下生生把她拖走了，没留半分情面。她头上一只鎏金钗子也因为挣扎剧烈，散落在一旁，同那支赤金步摇一起，孤零零躺在青石地砖上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