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妧，”太后踉跄扑上来，又焦急又痛心，扭头直喊，“太医，快传太医！”</p>
李弘暄的眼泪，一滴又一滴跌在她的脸上。</p>
司沅不懂。</p>
明明他也这样痛啊！</p>
司沅颤着手揪住他衣襟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，“李弘暄，为什么要，为什么，要逼我恨你？为，什么？”</p>
李弘暄埋着头，将她抱得紧紧的，只怕再一用力，就要碎了，“对，对不起。”</p>
抱着她的人在颤抖。</p>
从前，她死的时候，他就是这样抱着她的尸体，痛哭流涕。</p>
其实，她也没想过，冷漠如他，竟也有如此情绪崩溃、纵情失态的时候。</p>
他杀了这么多人，凭什么就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对不起就完了？</p>
司沅不顾身上的疼痛，卯足了力气去推他。</p>
可这似乎对他毫无影响，不等她推开他，反倒先被他抱了起来，直往外奔。</p>
“阿妧，你忍忍——”太后被人掺着跟在后面。</p>
司沅脸上毫无血色，浑身已然湿透，疼痛还在继续，她从来没觉得这么痛过，就算死也比这好受。</p>
司沅除了死死攥紧他的衣襟，再无途径释放这种痛苦，“李弘暄，我要死了也，就罢了，我，若不死，我一定，会，杀了你——”</p>
寒风卷起雪花，砸在她的脸上，浑身的血液和泪水快要同这冰雪一起凝固。</p>
李弘暄脚下一步也不停，看也不看她，一边跑，一边哽咽，“好，我等着，你来杀我，我不会让你死的。”</p>
“我没有，骗你，我真的，会杀了你的。”</p>
“我知道。”</p>
司沅的意识逐渐模糊，灵魂好像飘了起来。</p>
恍惚中，她扯动嘴角，他不信，她是真的会杀了他。</p>
立冬这日。</p>
昭华殿内，有婴儿的啼哭声响起。</p>
迷迷糊糊间，司沅看到紫苏抱着婴孩，哭着捧到她面前。</p>
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。</p>
可是，她还是很想笑。</p>
赵珣，你看到了吗？</p>
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，我们的孩子平安出生了。</p>
泪水和着汗水，糊住了她的眼睛。</p>
司沅想伸手摸摸那孩子，却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，终是跌进一片漆黑中。</p>
初雪，飘飘落落。</p>
两天后，司沅睁开眼睛。</p>
窗外雪色映人。</p>
“沅沅。”</p>
李弘暄胡子拉碴坐在床沿，脸色白得吓人，她差点没认出来。</p>
斜眼瞟去，握着她的手上还缠着细布，她记得很清楚，那是她伤的。</p>
司沅想抽出手，“我没死。”</p>
李弘暄却如何都不放，她分明感到有温温热热液体渗出来，“我不会让你死的。”</p>
司沅抬眼正视他，“李弘暄，我会杀了你的。”</p>
李弘暄垂下眼睫，挡住里面的疲惫，“好。”</p>
司沅刚欲振臂甩开他，不想他却先一步放开她，站起身，“你好好休息，我晚点再来看你。”</p>
他也并未想要什么回答，说完话就迈步离开。</p>
只是身上好像有座无形的大山，累得他走不动。</p>
司沅别开脸，不想再看。</p>
李弘暄走后，江蓠率先跑了进来，身后还跟着抱着婴儿的紫苏。</p>
司沅泪落滚滚，那是她和赵珣的孩子。</p>
“夫人——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