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弘暄将她手里的奏折放去一边，捧着她的脸，小心地给她擦去眼泪，“没人会怪你。”</p>
司沅泪眼模糊，鼻尖红红，喃喃低问，“他真的不会怪我吗？”</p>
李弘暄琥珀色的眸光渐深，伸手将她带进怀里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，声音又轻又柔，“不会的。”</p>
跪在地上的宫人内侍始终保持最初的姿势。</p>
被翻得满殿狼藉的宣室殿内，静得只能听到她伏在他怀里低低的啜泣声。</p>
日暮时分，夕阳的余晖斜斜照进大殿，细细碎碎，散落一室。</p>
空气里的尘埃颗颗分明。</p>
“皇兄，能把他的奏折给我吗？”</p>
良久，司沅扬起脑袋，湿漉漉的眸子既灵动又无辜，像一头小鹿，看得李弘暄心头一软，“好，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。”</p>
“真的吗？”</p>
李弘暄托着她的脑袋，极尽温柔，“真的。”</p>
甘泉宫内。</p>
李弘暄的龙榻上，司沅正沉沉睡着。</p>
她身子纤弱得似乎区区一床薄被就能将她压碎。</p>
李弘暄沉着眸一言不发坐在床沿，整个人冷若冰雪。</p>
太医退了一步，垂头低语，“公主，这是悲痛攻心，是以，是以情绪上——”</p>
他面露难色，一时不知该如何措辞，才能听起来顺耳些。</p>
寒气逼人。</p>
太医又连忙补充，“只要，只要耐心疏导，精心调养，就会恢复。”</p>
“孩子？”</p>
太医会意，“公主，从前小产过，若是，若是这一胎再，再小产，只怕是往后无法再孕。”</p>
李弘暄看向床上沉睡的人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</p>
片刻后，他摆摆手。</p>
“微臣告退。”</p>
太医躬身退下。</p>
他眼眸自始至终只静静瞧着眼前的人，“自今日起，长公主就留在这里，朕要亲自照看，你们小心伺候，没有朕的命令，外人不许随便靠近公主。”</p>
宫人内侍立即跪地，“是。”</p>
“下去吧。”</p>
李弘暄的声音无限疲惫。</p>
寝殿里一时就剩他们二人。</p>
李弘暄轻轻抚上那光洁细腻的脸颊，睫毛微垂，“你说只要我们都活着就很好了，可是，我仍觉得不够。”</p>
“很快一切都会像从前一样，你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个。”</p>
他躺到她的身侧，将她蜷缩的身子圈进怀里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。</p>
抚着她的脸，爱不释手，“我会慢慢补偿你的。”</p>
夜色渐深，殿内昏黄的烛火微摇，衬得人眉眼温柔。</p>
这一夜司沅睡得很沉。</p>
她缓缓坐起身。</p>
这是——</p>
李弘暄的寝殿。</p>
“江蓠？”</p>
没有人。</p>
司沅只能下地，环视四周，寝殿里空荡荡的。</p>
“紫苏？”</p>
还是没有人。</p>
司沅光着脚，想要走出去看看，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？</p>
不想，有脚步声自门外响起。</p>
司沅闻声迎去。</p>
是李弘暄。</p>
“你醒了？”李弘暄眸光温柔，嘴角含笑。</p>
她衣衫单薄，显然刚刚睡醒，视线往下一移，竟赤着足，鞋袜都未穿。</p>
李弘暄将她抱了起来，“怎么光着脚？”</p>
司沅仰起脸，“我一个人都找不见，有点害怕。紫苏和江蓠去哪儿了？”</p>
李弘暄将她放在榻上，一手握着她的肩，一手抚着她的长发，“他们去忙了，醒来一个人害怕了吗？”</p>
司沅闪着大眼睛，乖巧地点点头。</p>
李弘暄将她抱进怀里，低语喃喃，“我在这里，别怕。以后，我去哪儿，都带着你，好不好？”</p>
他身上有一股隐隐的香味儿。</p>
是龙涎香。</p>